端午的風

　　是被流放的

　　在穿透了時光與天空之后

　　鉆進我逼仄的骨縫

　　在心室里駐扎

　　孕育著另一場風暴

　　風吹過 淚流滿面的艾草

　　也吹進我守望的肉身

　　靈魂上又長出幾道傷口

　　被肢解的蘆葦忍著疼

　　只一夜 便愁成滿頭白發

　　我在風中飛翔

　　盡管我的翅膀不再堅硬

　　仍用 漏風的牙

　　銜著帶血的楚辭

　　向天，發出一聲聲天問

　　千年的風 風化了那么多事物

　　卻風化不了《離騷》和《九歌》的硬度

　　我把一首打磨成針

　　扎我麻痹的神經

　　另一首 做成支架

　　為我貧血的心臟搭橋

　　縱身一跳

　　也是一種飛翔

　　五月 槳聲行色匆匆

　　與火熱的江風一起抵達

　　月光破碎 岸邊的遺址上

　　孤苦伶仃的漁火 等了千年

　　五月 瘦成一片艾葉

　　載不動楚國的悲憤

　　我把粽子和我的肉都喂魚

　　也難撫平 一浪高過一浪的憂傷

　　五月 是詩的祭日

　　是一個國度的隱痛

　　如果我寫詩

　　我的詩會淪為一塊石頭

　　與我的屈子一起投江

　　縱身一跳 也是一種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