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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是故鄉明

    來源:寧小華 《湖南日報》2018年9月21日第12版   時間 : 2018-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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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窗外月光籠罩,夜空格外潔凈,站在樓宇的罅隙看到圓圓的月亮,隱在薄薄的云層中,緩慢地爬升。在月兒高懸的靜謐秋夜里,月光如水流淌,清風暗送秋涼,遙望老家的方向,油然而生“明月何時照我還”的愁緒,也自然生出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惆悵。月圓之夜,思念如野藤滋生、蔓延……

     

      曾幾何時,透過窗,看一輪明月懸掛窗前。有時圓,圓成了自信的桅桿;有時彎,彎成了夢里的思念。月光傾灑著柔美的銀輝,似母親溫柔的目光,撫慰著思鄉的孩子。久別老家定居縣城,總會在明月當空時,思念老家的藍天、白云、夕陽、濃霧、大山、小河,流水,人家,還有那暖著心窩的濃濃鄉情。

     

      兒時秋夜,院子里曬谷場上,螢火蟲打著燈籠穿梭忙碌,似在開一場燈火盛宴;蟋蟀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彈唱,琴聲悠揚、婉轉,節奏分明,響徹夜的每個角落。我們一群“細把戲”常常歡聚在這里,乘著晩風,在家鄉那輪皎潔的月光下追逐打鬧,玩捉迷藏、跳田、打陀螺、過家家……曬谷場挨近五嬸家,五嬸家的院落里種了兩棵大葡萄樹。一到秋天,熟透的葡萄一大串,一大串掛在藤架下,亮如珍珠,艷似瑪瑙,綠如翡翠,這些個惹人愛的葡萄,早已被我們這些個淘氣寶盯上,趁著“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心曠神怡,去“偷”幾串解饞。而此時聞聽響動的五嬸,明明知道我們在淘氣,卻只是溫柔的咳嗽兩聲,沒有大罵與呵斥。五嬸的仁慈與善良,就像那晶瑩剔透、清甜爽口的葡萄讓人感覺甜潤、溫暖……

     

      記不得有多少如詩的夏夜,月亮高懸樹梢,兒時的我依偎在母親身旁,聽一個個神話故事。嫦娥奔月,吳剛伐桂,后羿射日,女媧補天……這些帶有神話色彩的故事,凄美,感人,我聽得如癡如醉。偶爾劃過天際的流星,想象中的月宮嫦娥,引發我一串串好奇的追問與遐想。母親耐心解答著,微笑著哼著小曲哄我入睡,父親的疲憊早已蕩然無存,一把蒲扇搖曳出的微風讓我享受著多少童年的甜蜜。安靜、祥和的月夜,織著暖暖的幸福。時過境遷,母親慈祥的笑容早已定格于記憶深處,父親熟悉的身影早已遠去,只能在春花秋月中留下一聲聲惋嘆與眷戀,在寒來暑往中留下一串串回憶與思念……

     

      今夜,月白風清,秋高氣爽,記憶的閘門被洶涌澎湃的情思沖開,一瀉千里。還記得那是個雪霽的傍晚,我在一個小山坡上,剛剛下過大雪的樹林平和靜謐。我就那樣望著月光,要是用兩個詞形容那夜的月光,清冷、靜美最好不過了。那月,白茫茫的,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那晩的月很圓,掛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接到她傾灑下的月光。月光在雪里反射,照亮了整個山坡,那簡直像一個童話世界。毫無污染的雪,清冷神秘的月光,那是一個讓人享受的世界。在黑暗中,可以看到山下,家家戶戶升起的裊裊炊煙,可以看到家家窗戶中透出的燈光,也能感受到家中的溫暖、熱鬧與山坡的冰冷與安靜的強烈對比。抬頭望著黑夜,我也能感受到那一輪月亮似乎照亮了我所有的方向,給我以所有的力量。“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的感覺,從那時刻起,以最深的印記鐫刻在了我的心頭。

     

      濃濃的鄉情,就這樣裝滿我夢的小屋,在每一個月圓之夜,開出思之花,生出念的葉,結出情之果,在清風中靜對流年。記憶中的那條小路,彎彎曲曲,坑坑洼洼,承載我飛翔的求學夢。春夏秋冬,披星光上路,踏月華回家,一路歡歌,一路笑語,淋春雨,冒寒風,披冬雪,踩泥濘,雖有甘苦,卻是青春飛揚,快樂如風。

     

      老家那一方熱土,養育了多少樸實無華的好兒女,憨態可掬的笑容,真誠質樸的言語,淳樸真摯的情懷,都激發我對老家的深深眷戀和牽掛。每一次回家都被那一張張燦爛真誠的笑臉,一腔如火的熱情所感動。家鄉的人啊,男兒似大山,偉岸忠厚,粗獷豪放;女兒似清泉,清澈純美,柔情萬千。祖祖輩輩,世世代代,延續著中華兒女的傳統美德與愛的血脈傳承。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在這樣的秋夜,遙寄一曲訴相思。那山,那水,那人,那情,那緣,那念,輕輕滑過歲月的指尖,植入心扉,掀起無數的暖。這些永不磨滅的記憶,還有那一輪家鄉的明月,就這樣,永遠地縈繞在游子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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